聚散离合中的抒情
孙成文
那一刻，站台内外
那一时刻，弘一大师的那首《送别》似乎突然就在耳边响起：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心中的骊歌响起，很适宜我这等多愁善感的个体，依依不舍与微微的伤感都在眼睛里酝酿开来，一点点地洇湿了眼眶……
站台，似乎永远都是离思别绪时常涌动的地方，无论是别离的还是送行的，各异的心绪都在这里集聚交汇冲撞。较之于空间上的距离，一次的相见，也许就是一生唯一的一次相见；一次的别离，也许就是一生的诀别。
由此，用心用情阅读那送行和道别的眼神所流露出来的情绪，就会深切地体会到——人生聚少离多，相聚的时光无论以什么形式存在都是短暂的，而天各一方的别离，却被写成了永远……
柳永那首《雨霖铃》不知朗朗上口了多少遍：“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而这一时刻，想起了这首词，别有一番滋味儿上心头。伤感与愁绪绝对不会是抽丝剥茧般的，那是奔涌的状态，在心中，在挥手告别间，在送别安慰的话语中。许是隐忍；许是藏匿，可是眼神无论如何也不会欺骗心灵。微笑的表情，掩藏不了难舍；轻松的话语，遮饰不住失落……
彼时把酒言欢，谈笑间无拘无束；此时垂泪道别，回首间难分难离。
真的不想远离，请让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那思绪啊，一如轻风依依拂柳，在心头荡漾开来。真的不想走，别离的滋味难受也悠悠，相聚的欢乐，犹如梦境里美丽，还在神游。别离，谁说仅仅留下了欢聚的美好；别离，留下了无奈的挥手和无法决然离开的惆怅；别离，是一地的落红留下的悲秋。
站台内外，之于别离，只有对视的影子懂得，只有拂过面颊的风能体会，只有那一声轻轻的叹息惊起的彩蝶，还在心花中纷飞……
有一种亲近，叫咫尺；有一种遥远，叫天涯。谁说无论身在何处，心在一起总是最重要的，那是理想，更是无奈，谁能说那不是自欺欺人啊。
都说但愿人生常聚少分离，那是企盼，也是美好的愿望。时常，揣着一份美好的相聚，憧憬着能有下一次的相聚，可终也抵不过期盼中的遥遥无期……
站台上，对视的目光中在延伸的伤感和无奈，让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话：垂泪一别人千里，日后寒暖各自珍。
站台内外，车，在不停的挥手间徐徐开动……说一声珍重，道一声再见，忍住眼泪却也不是坚强的时候……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骊歌被车轮碾过，余音依然袅袅……
拾掇时光
许是冥冥之中命运恰好的安排，许是从灵魂里从未间断的怀想和寻觅，于是，不经意间就重逢了，尽管岁月已把沧桑写在额头和眼角处，可是眼神和声音依然保持着时光的本色，仿佛如昨。惊喜与惊奇，都在多年的寻找后闪烁在眼睛的表层，那一刻，嘴角颤动着，在突然起伏的心绪里，语无伦次……
搁置了很久的时光，拂去蒙尘后却发现，经年的石头虽经风雨棱角依然分明，本性以及本色的旋律，过滤了喧嚣和浮华，在生命的行程里一直伴随左右，从未失去过清丽和纯粹。那些泛黄在书信里的情绪，即使控制在心的底层，也不曾停息过涌动……
似乎，昨天一下子就这么回来了。时光，真的可以倒流？要不，那些眷恋的情感，那些思念和守候，经过了岁月的淘洗之后，怎么还如初一样的新鲜！想起了那句歌词“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是说被搁置了很久的时光里那些珍存的东西吗？
青春的脉象，在岁月最初伸展的路径上，有节奏地跳动，却不曾波澜；那鼓胀在血脉里的情绪，被世俗与境遇挤压，也不曾奔涌；唯有在暗夜里，闪烁的星光会把一些激扬的情绪逐一地复原……煦暖的微风让原本近在咫尺的两棵树，脱离阳光的羁绊，相拥为亲密无间……
被搁置的时光中，无法逃离岁月狭窄的缝隙，有艰辛与艰难被书写成命运的周遭。等待花开的时光里，守望与寻觅变得渺渺茫茫，但是，在守望与遥想中，抽象的思想一如风中具象的一棵树，始终没有改变方向和姿态，坚定与坚忍被谁描述为忠诚！
似乎，岁月松了一口气，约定般地给予了重逢的机缘。一些过往的影像被回放的过程，自然也把搁置的时光里的一些枝枝蔓蔓的细节或者一些磕磕绊绊遭遇，掺杂其中。这些岁月的遗痕，在重新雕塑的美好里，还会揪动着相互的心绪……因为搁置太久，模糊的需要清晰，浑浊的需要澄清……
搁置得太久，开启了这扇门之后，一切都需要精心地拾掇，于是，就多了一些阳光的普照，生动了思绪；少了很多暗夜里的沉寂，深刻的思念已被清灵悦耳的音乐替代。心境，无论是处于阳光的恩惠抑或阴霾的周折，都在重逢之后，沉浸在精神愉悦的氛围中……
让美好延伸在期盼已久的眼睛里，把相思拌合在说不尽道不完的话语中，凌厉的寒风中有温暖簇拥，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有温馨相伴。那些动听的音符在重逢的日子里，恰似河流上阳光斑驳的影像，悦然地汇成了一首款款情深的歌谣……
搁置的时光，在无法搁置的念想里，潜滋暗长成独特的风景，这风景，是念想与念想叠加，一层层垒筑坚实的楼阁，然后撩开一扇窗口，遥想抑或是倾听……为多年之后的重逢，留下了深切的注脚——在彼此凝视而且动情的神态中，心灵皈依。
作者简介：孙成文，民盟辽宁省委文化委员会委员，辽宁省作家协会定点深入生活项目签约作家，《中国校园文学》首届签约作家，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理事，东港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校园文学季报《映山红》主编。在《中华文学选刊》等多家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千余篇（首），出版了散文集、诗集各两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