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陶山》
邢红霞
处暑时节,天有了微微的凉意。我们一家三口登临至一座小山相对平坦处歇息。忽然,小儿惊呼:蝴蝶!我定睛看时,一只斑斓彩蝶蹁跹于前。先生漫不经心吐出一句:“山脚下的,一直跟着呢!”哦,这只蝶儿飞越重山,只为与我相伴。我心生感动:在我局促、卑微的人生里,竟还有这么一个尤物儿伴我左右。
我想到了《陶山》——一份与我的文学路几乎同步的杂志。
2013年,一个偶然际遇,我加入了邯郸散文大家庭。在后来的一次沙龙上,我与《陶山》不期而遇。刊物的主编牛兰学老师已是邯郸散文沙龙的一面旗帜。
其时,尚是“文学小白”的我,像一只刚出圈的小羊惶恐地打量着周边的人和事。自然,对这本来自馆陶的杂志同样充满好奇——这会是一本怎样的杂志呢?
好在,我们每个人都获赠了一本。其实,在同时获赠的《燕赵散文》《鹅城文学》等杂志中,她并不抢眼。
不可否认的是,我还是喜欢上了她。如果说,那时的喜欢是初来乍到的“寸光”,那么,今天的喜欢便是放眼四望而实实在在的喜欢了。
犹记得,她的右下角总有“某某号”,而且,“某某”或花系、或季节、或农事,总给人以无限畅想——未翻开,想象便已插上了翅膀。如,2017年的四本杂志被命以“香椿号”“榆钱号”“槐蕾号”“瓜蔓号”。哇!浓浓的一股田园气息扑面而来。
隔三差五,我会从沙龙上得到一本,便珍馐似的阅之。
婚姻尚有“三年之痛”“七年之痒”,没想到,我与她竟有了长达十年的厮守。
回忆的间隙,时有一朵小小浪花,跳跃着,砰然散落于眼前,成颗颗水珠。我于这一地晶莹中捡拾起与《陶山》的过往。
那是新一周的上班时间,我被收发室的师傅喊住:“你的汇款单!”诧异间,那张绿字长方形纸条被递到手上。《陶山》杂志社?8元?是的,确认无疑。这是我收到的次数不多的稿费之一,其欣喜可想而知。区区8元,少则少矣,更重要的是体会到了一种被承认、被信任、被尊重的快感。而且,一份县域杂志,内刊级别,生存尚显艰难,还有宽裕发放稿费。此境况,多乎哉?——不多也。
翻开厚厚一沓这些年来各类征文获奖证书,竟有三张来自于《陶山》杂志社及她的主管单位馆陶县宣传部。印象中,《陶山》很活跃,几乎每年都会有重要赛事。我的这三份证书便是其中的几次。其中,一份是在“赞美馆陶·讴歌时代”征文活动中获得了一等奖,至于是哪篇作品,我从记忆中搜寻老半天也无果。另外一份是在“七夕鹊桥小镇·鹊桥汇”爱情主题获得纪念奖。还有一份是《飘在记忆里的黄瓜香》在“黄瓜文学作品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那次从门岗处取得的包裹——床上四件套也忘记是那次比赛的奖品了。而且,样刊和被收录作品的样书也频频向我飞来。至今还保存在橱内的《美丽乡村之歌》便是一本。
那些年,我时常被来自于《陶山》的精神和物质的东西鼓励着。
《陶山》采风,采的是文学之风,采的是友谊之风,采的是和谐之风,采的是地域之风。前前后后,我参加过几次。记得有次,黑小麦丰收,馆陶方邀请了文学界及媒体朋友举行开镰仪式。虽为农家出身,我对农事并不熟稔。记得那天,我还不合时宜地穿了一件梅花图案的旗袍。一袭旗袍,落在麦田,并且手执镰刀,怎么看都觉不搭。偏偏,肩扛采访相机的媒体人站在了我面前,要我说几句。随后的《邯郸新闻》里,我着旗袍、执镰刀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因为采风,我一介土生女子亮相于大庭广众之下。
《陶山》以宣传馆陶为目的,也又不仅仅是。此间,馆陶常以文学的名义积聚文学大咖,采集各方灵气,成就陶山气象。那次,邯郸散文把沙龙开到了馆陶,被邀来的还有河北文坛颇负盛名的李延青主席,还有不像“家”的80后作家、书法家施晗。记得那次,照沙龙规矩,我读了新近创作的散文《爷爷和他的独轮车》,请文友和老师们点评。细节早已忘记,惟记住了《陶山》掌门人——牛兰学介绍我时,说我在沙龙很活跃。其实,哪里是活跃,只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那天,平素如常的沙龙因为有了新鲜血液的流淌而格外灵动。
印象最深的是2017年的河北省散文名作颁奖会移驾馆陶。那时,我刚刚执笔三四年,依然懵懂。就是在那次盛会上,我见到了河北散文届久负盛名的前辈们,见到了省内一些有着熟悉名字的陌生面孔,见到了《陶山》杂志的诸位编辑,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某老师。在之后几天的采风中,我们畅游了粮画小镇。至今还记得,在一间画坊里,头扎蓝底白花头巾的农家姑娘在用绿豆、红豆等寻常粮食作物制作画儿的情景。在黄瓜小镇,那根根清鲜嫩绿的黄瓜,令人馋涎欲滴,以黄瓜为原料的化妆品妖娆地调戏着人们的鼻孔。在羊洋花木小镇,石家庄诗人苏小青怀抱一只小羊羔,一脸母性的光辉,被定格在谁的镜头下。公主湖、魏徵博物馆、文化艺术中心等也留下来我们流连的身影。馆陶之美,美煞众人矣!
回来的数日,我一直陶醉在盛会中,饱蘸浓浓情感写就的《以粮食的名义》和《盛世印象》两篇文章被《陶山》全文刊登。
现在想来,百余名,省域各地,美文秀章,《陶山》该得有多大的胸怀啊!
胸怀够大的《陶山》,更是把属于她的大奖揽入怀中——先后获得河北省文学内刊贡献奖、中国最佳地方文学名刊金奖等。这在纸媒纷纷没落的眼下,该是多么“不合时宜”。
这一切,说到底,是有人成全。
牛兰学——馆陶“不老松”。他擎起馆陶文学大旗,创办了《陶山》。凭着一颗对文学的执着之心,他获得了第六届全国冰心散文奖、首届林非散文奖等众多大奖。记得,我还获赠过他的散文集《听花开的声音》。至今,在群里还时时看到他有文章上大刊,得大奖。
崔艺——《陶山》艺术味儿浓浓的编辑。初见,便被这个优雅的女子所吸引。在散文名作奖颁奖暨采风活动中,她作为东道主,无限周全地为大家服务,给我包括其他作家留下了“好客”的印象。她写诗,我写散文。艺术的共通,让我们有了交流的可能。我喜欢她衣服的款式,从某民族品牌网站上淘得的短衣长裙,穿在她身上,只有更合适,没有不合适。一次省采风协会组织的活动,让我俩有了结伴而行的机会。她从山上费劲巴拉拖回的一个树根,不久就变成了她家桌上的根雕作品——神力十足、威武气壮。她用手锯切,用明油漆,秒变“手工女”。诗意浸透了她生活的全部。
以往的人生中,我对诸多山脉,包括以“十八盘”为险的泰山,以征服为快,惟《陶山》,我永保仰望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