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气·正气·雅气
----牛兰学散文集《运河纪事》读后
赵献涛
牛兰学最新散文集《运河纪事》凝思故乡卫运河畔的前尘往事，撷取生活激流的朵朵浪花，或观澜卫水，或掠影陶山，或定格旧事，或直笔当下，充盈着地气，激荡着正气，洋溢着雅气。
《运河纪事》接地气。它带着你穿越到过去的乡土世界，打开尘封的记忆，一起看看曾经的峥嵘岁月，一起听听张弛有力的织布机声，一起嚼嚼黍子面做的黏小馃，一起感受源自于坚韧而沉默的大地的朴实的做人道理。人工收割麦子忙碌而辛苦的景象如同一幅油画般在《麦浪的味道》一文里向读者逼真地呈现，尤其“村里最有经验的老农，腰里别一把镰刀，在田垄上走走看看，搓几只麦穗，用牙咬一咬，然后决定那一块麦子割不割”这样具有生活气息的细节，如果没有亲身劳动的体验是断然写不出来的。手工织布这一失落了的传统文明在《娘的机杼声》里得以细致地描写，生动形象而耐人寻味：两脚踏板，经纬里交织着母亲勤奋坚韧的精神；梭来梭往，咔哒咣当，声声唤起内心深处的缕缕乡愁。《有一种轻轻耳语》娓娓而谈用手动推子理发的民间手艺，无怨无悔为乡亲们无偿理发的二哥的推子声时时耳畔回响，“二哥开始捏动推子的两只手柄，先放在自己耳边听听声音对不对，再开始接触头发”这样带着人间烟火味道的细节，农村的70后都不陌生，但似乎只有作者能够从记忆瀚海里捞得到、道得出。德国制造的“猫头”自行车在作者的笔下似乎有了生命，它的主人爱之如命，“拿一絮棉纱轻轻地蹭一点金鸡牌黑色鞋油，把车子擦个遍”，爱惜之情，跃然纸上，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爱惜自行车胜于自家性命的刘老钻，在车间着火之际却能奋不顾身、因公忘私，抱出来的是技术革新图纸而不是自己痴爱的自行车（《刘老钻》）——先抑后扬，讲究变化。为已经去世的家人乡亲留影，为已经消失了的传统文化事象存照，并在他们身上开掘出某种珍贵的精神财富以纪念抒怀、以励志育人，《运河纪事》贴近大地，贴近苍生，具有浓郁的、鲜活的乡土气息。
《运河纪事》讲正气：或缅怀为国捐躯的烈士英灵、民族脊梁，或解读“不怕困难，不怕牺牲，勇于担当，勇于胜利”的一二九精神，或颂扬以民为本、为民请命、嫉恶如仇的廉洁官吏，或赞美捐献个人器官拯救他人生命的普通人、平凡者……报告文学《血染卫河——馆陶县抗战纪实》苍劲凝重，有详实的史料，有独到的史识，徐徐展开了一幅幅馆陶县人民抗战的历史画卷：这里有范筑先700余名守城将士的壮烈殉国，有张寿山被吊在大树上而面不改色的坚贞不屈，有六十二烈士宁肯粉身碎骨也绝不投降的纵身火海，有导致42万多人死于非命的鲜为人知、惨绝人寰的细菌战……一幕幕画面真实而形象，一个个数字确凿而有力，一个个英雄人物感人肺腑，令人荡气回肠、热泪盈眶。这是一篇讴歌中华民族艰苦卓绝、浴血抗战的民族精神并对抗战研究语重心长地提出建设性意见的报告文学，这是一篇宏大叙事之外拾信史之遗、补正史之阙的虎虎生气的报告文学。初心不泯，使命不弃。讲党性的作者就是这样以自己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慷慨悲歌——讲好中国故事，传承民族之魂，追求复兴之梦。
《运河纪事》有雅气。这种雅气来自于题材选择上的艺术化，这里有画坛伉俪的翰墨情缘，有漆艺旗帜的艺苑奇葩，有太行画家的水墨山水，有舞蹈女神的漫步陶山，有卓尔不凡的诗外桃园，有如诗如画的粮画之乡……为故乡艺界人物立传塑像，表现他们的个性品格，彰显他们的画风艺德、宽广胸襟、高远境界，自有一种高雅之气、不俗品味。《运河纪事》的雅气形成于作者的雅量达观。作者交游广泛，视野开阔，识见也就比较卓越，谭画深得画理，谈艺切中肯綮，尚通达，任自然，肚量不逼仄，观念不呆板，文脉贯通，腾挪跌宕。《运河纪事》的雅气表现为笔墨上的诗意追求。在对描写对象画家的人生做全程式谱写时，作者以诗人情怀、画师笔墨，以充满诗情画意的语言写他们艺术追求上的执着坚守、推陈出新，写他们人才培养上的不忘故土、感恩桑梓，文采风流，灵气婉转，激情澎湃，诗意盎然。《湘水芙蓉尽朝晖》《大漆之光》《山水有情入画来》诸篇佳作，形成了一种平实铺叙中时时加以浓烈抒情的散文风格，表现出一种直追徐迟《哥德巴赫猜想》的劲头和气象。
文以气为主。《运河纪事》行文走笔，主之以气，情与气谐，辞同气和。无论瑕瑜，均是作者淋漓元气的真切凝结。
作者简介：赵献涛，文学博士，河北工程大学文法学院教师。出版《鲁迅杂文与中国杂学》等专著和长篇小说《村官》。先后荣获第六届河北省文艺评论奖二等奖、邯郸市第三届优秀作家奖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