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邯郸籍著名作家、诗人雁翼
郭俊、文犁
三十多年前,我曾写过一篇《雁过留声》的文章发表在邯郸日报《田园》副刊上,专门介绍邯郸籍著名作家、诗人雁翼先生。当时,雁老是从四川成都专程来石家庄参加燕赵书社售书签名座谈会的,会后回到了日夜思念的故乡邯郸。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三十多年。回忆雁老的邯郸数日,丛台留影,黄粱梦造访,宾馆谈诗,在故乡馆陶县讲座,铭刻肺腑,倍受鼓舞。最使我难忘的是1997年秋天,他从深圳专程回到邯郸,让我转送给市领导他写的《关于邯郸市经济和文化发展的十条建议》,当时的市长宋文华亲自拜会了雁老,并听取了他的建议。雁老身在异乡,还关心着故乡邯郸的建设,真使我们感动不已。
雁翼,又名颜洪林,一九二七年五月十一日生于馆陶县颜窝头村,一九三八年秋,他参加了八路军,但因年岁太小,一个月后被送回了家。一九四二年五月,他第二次参军,第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四六年九月,他在大杨湖战役中第三次负伤,后调到晋鲁豫大军区野战医院任政治部宣传队分队长。后来又担任了政工干事、文工团团长等职,为他从事文艺创作创造了条件。
雁翼是自学成才的诗人、作家。他只读过小学十三个月,文学创作全靠自学自修。读书写作是他生活的重要劳作,或居家,或远游,手不释卷,读得博而专。他没有雅号书房,不讲究周围环境,或陋室、或宾馆,一支笔,几页纸,走到哪写到哪,胸有成竹,下笔如流。雁老的太阳天天是从中午升起,深夜才是他的黎明。散落在海内外报刊上的文章不算,至今已出版了长短诗集四十四本,诗论集二本,小说散文集十本,话剧二本,电影剧本(已拍成电影的)六部,被选入中国各种选集九十五本,被译成外国文学选入日本、美国、德国、法国、英国、俄国、朝鲜、澳洲、马来西亚等各种选集十九种,可以说是著作等身了。
雁翼的诗歌创作,走过了漫长的道路,经历了深刻的变革,既没有停留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他自己和同辈诗人的颂歌体上,也没有进入流行朦胧体中,形成了他自己的独特风格。诗的形成,多种多样,有长诗如《东平湖鸟声》《爱的思索》《花之恋》等,有他多年坚持探索的十四行诗,如《女人的十四号》《情史十四行》等。近年,数量最多的是短诗,更短的被他称作短句,如《人生悟语》等,创作动机他说得很随便:“人们都忙,写长了怕没人看。”其实短诗创作是他生活体验、写作经验的凝聚和提炼,也是一种发展的必然。他的短诗,当读者的目光落在纸上的一刻间,作者的感情、审美,触电一般传给你,你清楚地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能完全理解,需要你慢慢回味,实际上,作者的目的达到了。他的诗,有许多是深刻的又是时代的人生悟语:天堂和地狱是同一条路/甚至是同一个方向同一个地方/区别在于你灵魂里有没有阳光。又有许多是骚动的充满活力的感情体验:“我是一堵泥土垒成的墙,立着任人用谣言涂抹/管他们用红,用黑/我自己并不想反驳。/因为我有自己的颜色。/并且,有着自己的职责。一夏挡烈日/一冬挡风雪。/就是被众手推倒吧/泥土仍然是泥土/不会改变质地,不会改变风格/照样营养绿色的禾苗/渴盼着金色的果。/因为谣言涂抹的我的外表/定会被时间的风雨剥落。”
由于他常常奔走于世界各地,从事中外文化交流,有暇在某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深入交谈,他的诗作很大数量属于国际性题材的:《柏林墙》《在巴黎圣母院》《夜进马尼拉》《下面是大西洋》等,虽然,他的立场、观点是国际主义的,但诗中溢出的,掩饰不住是入了骨髓的中国情绪:“很淡很淡的一壶茶/很浓很浓的对饮/明明是泰晤士河水/却固执地品着黄河的酒香。”
我不止一次面对着慈祥善良骨子里却十分倔强的雁老,心想,雁老大概是中国作家中很特别的一位吧,1938年参加革命,可算是老资格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从不愿作官,一心要从事专业文学创作。人家哄他说:当专业作家就不能拿工资,要靠稿费生活;他不知深浅,竟然签字画押,成了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极少数的不拿国家工资的专业作家。1993年被美国世界文化艺术学院授予荣誉文学博士学位,美国ABI授予雁老20世纪杰出成就名人奖,1994年5月被美国ABIRA研究院授予终身院士。
雁老驾鹤西去已多年了,但他走得光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