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父亲
韩立军
出曲周县城往东南方向走15公里,是该县南里岳、槐桥、呈孟三乡交界处,交壤的凤眼处是一个叫刘大寨的自然村。这里没有山,也没有水,甚至连个像样的公路也没有,只有一条条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像一条条放射线似的通向村里。显然,这里不是名胜古迹,也非旅游胜地。然而,令人称奇的是,每每有许多外地人像朝圣似的从四面八方迤逦而来,络绎不绝地涌向这里。他们所为者何求呢?
唐代大诗人刘禹锡《陋室铭》中的名句,似乎给出了一个明确的脚注。“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村不在大,有医则名。”刘大寨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却有一位悬壶名医、济世大家。他以精湛的医术,深奥的医道,以及至善至伟的医德,立身处世,祛病除疾,佑护着一方百姓,也吸引着很多外地病患不辞辛劳,千里求医,这就是我父亲——老中医韩志安老先生。
父亲今年已届九十岁高龄,是正统的名老中医,也是一位传奇式的先生。他幼年跟师学徒,刻苦用功,夯下了坚实的基本功。那时家里穷,读书都是靠借,但医书读一遍又记不住,怎么办?抄。抄一遍顶十遍,功夫用到了,自然有锋芒。像《本草纲目》《伤寒论》这些大部头的名著他竟然至今都能背诵如流,如数家珍。每每谈起,娓娓道来,令人惊讶、叹服、敬佩。后来,他去省里参加统考,在没有科班出身的背景下,竟然一举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而这据说还是因人地生疏,没有出过远门而没发挥好的缘故。
父亲出道很早,他十七岁就开始挂牌行医。刚开始因年少,没人找他看病,但他听说邻村有个半身不遂的病人,已瘫痪在床多年,于是便主动找上门去免费为其针灸。寒来暑往,风雨无阻,他硬是用一根小小的银针和医者无畏的一颗滚烫的热心和耐心,竟然把患者扎的站了起来,这对于瘫痪多年已失去信心不抱希望的患者来说简直是绝地逢生。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轰动,也令父亲一举成名,年纪轻轻地就成为了一方名医。
父亲博采众方,独成一家。公私合营时期被招聘到镇医院,治病救人,功德至伟,抒写了许多感人肺腑的传奇医患故事。上世纪八十年代退休后,本想安享晚年,然而他的医术医德及影响,已成了一方水土和一方百姓的里程碑和保护神,患者离不开他,他走到哪里患者就跟到哪里,他一个人就是一个医疗机构,就是一个治病救人的道场。没有因为退休而使事业停步不前,却反而因为高尚的人格和精妙的医术而使事业的青春常驻,声名更加远播,甚至吸引了江西、广州、上海等远道而来的患者。
几十年的行医布道,父亲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信手拈来。在中医界独树一帜,令人刮目。上海浦东新区的柳女士患月经不调多年,不仅影向到了内分泌及神经系统,而且也严重影向了生活,突然袭击却又毫无规律的月经,常常令她狼狈不堪,多方求医,却毫无效果。偶然,她从一个打工者那里听到了父亲的事迹,便不远千里,辗转而来。结果,仅三副汤药下去,困扰她多年的月经不调象被施了魔法一样,从此按月报导,不早不晚,比瑞士的钟表还准。
柳女士是幸运的!因为父亲主攻的正是中医妇科,许多西医文明根本无法下手的疑难杂症,比如崩漏、带下、产前产后等等,在父亲那里都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而父亲尤其反对现代文明用消炎止痛治疗妇女病,认为那样不仅治标不治本,而且容易雪藏病根,养虎遗患,而是应该通过调理脏腑的功能和调和气血阴阳的方法达到辩证施治的目的。
见过父亲的病人,无不啧啧称奇,因为他的口头禅总是“三副药必见效”。而且每每说到做到,如有神助。这既是以医德之心对患者的一种承诺,便是以医术之技对自我的一个高度自信。试想,除彼之外,当今之世敢于包治包愈的还有谁?除彼之外,还有谁能把患者从大城市、从千里之外吸引到小农村?在没有宣传没有包装,以口碑为传播的方式下需要多大的吸引力和魅力啊!由此我想,如果把父亲称为名医或专家,那就落入了俗套,甚至对他是一种亵渎。以他这种天人合一,集半个多世纪之大成的境界和修道,我觉得如果形容他的话,只能用药王孙思邈说的“大医精诚”,方为妥贴。